第327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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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有人死后都会来到这里。三百年前天地毂就已停止了运转，这三百年里死去的人，没有一个能够离开。他们都在这里，等着我们，”狄飞白靠近他父亲，两如火炬般似乎要穿李裕的面孔，“你看见母亲了么？”

李裕遽然闭上睛，狄飞白的话却像毒蛇一样钻他耳朵：“现在你可以看见，也能听见了。你敢叫她一声吗？”

“时辰到了。”江宜说。

夕日已近完全沉没，黑风嚣然而起，席卷大地，战场上死尸堆里腾起的灰影在风里翻游曳。江宜抬起手，此时周围已昏然无光，看不清前事，但他仍能知到手上如虫蚁成群爬过的觉，的秽气被战场的死气引动，开始躁动起来。

风中灰影仿佛受到召，围聚在他们周围，死亡的注视着沙丘上这三个渺小的人。

狄飞白愤然攥双拳——他还是没能听见李裕的亲承认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母亲生前，你没去见她最后一面。她死后并没有离开我们，哪个夜晚曾经也回到过你边，对你说过一些听不见的话……”

忍不住喊：“飞白！飞白！”

狄飞白很有耐心地等待，他已经等了六年，不介意多这一时半刻。母亲缠绵病榻摆脱不了梦魇的形犹在前，狄飞白现在已经明白了，她的死一定与善见脱不了系。他现在只想听李裕亲说来。

狄飞白就在他边，却很镇定：“怕什么，你死后也是个这样。”

“这些都是人的魂。死后魂气归于天，形魄归于地。你们打一场仗要死多少人，杀的人越多，边这些影也就越多，看不见的时候可以假装不存在，现在看见了，你有什么想？”

李裕上一阵一阵地发寒，好像那些死魂灵在他里穿行。狄飞白想让他看的，就是死人吗？

“你说什……”

李裕这厢正心念电转，那厢便听得狄飞白问：“你看见母亲了么？”

前的景象太过诡谲，李裕还没能回过神，猝不及防听见这个问题，自以为掩饰得很好，藏在袖里的手却忍不住发抖。

他活了四十年，到今天才好似对他掀起了天地真实的一角。凡人庸庸碌碌、稀里糊涂地就过了一辈，他之所以跟随善见寻仙问，不就是为了这一份真实？谁掌握了天地运行的规则，谁就能掌握天。李裕心中惊疑不定：江宜的行竟已了这等境界？

李裕五官狰狞，似乎有一猛兽快要冲破。

那时候，善见究竟施法令她看见了什么？叫她梦里那样恐惧惊悸的表，好像正无间地狱，血海骨山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