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生三世，十里桃花 第33节(4/5)

便要死要活地去诛仙台。好，你了，我儿夜华他也随着你了。这是你飞升上神的一个劫，夜华他呢，诛仙台那一，整整睡了六十多年。如今三百年后，又因着你，因着你灰飞烟灭。我儿他，他这一生自遇见你便没一时快活。他为你了这么多，你又为他了什么？你什么也没，却心安理得霸着他。如今他已死了，你连他的尸首也要霸着吗？我只问你，我只问你一句，你凭什么？”

我嗓发涩，往后踉跄了两步，迷谷一把扶住我。

夜华他爹在一旁：“够了。”又转与我：“小儿诛杀鬼君擎苍，以元神阻挡东皇钟灭噬诸天，乃是为天地大而死，天君已有封彰。乐胥之言皆为妇人之见，上神不必放在心上。然小儿的尸首，上神确该归还。上神虽与小儿有过一纸婚约，终未大婚，占着小儿的尸首，于于理，有些不合。小儿生前位列天族太，天有不可废的方圆规矩，小儿此，理当葬在第三十六天的无妄海中，还请上神成全则个。”

夜华被带回九重天那日，是个天，略有小风。

我亲遍了他的眉睛脸颊鼻梁，移向他的嘴时，心中存了极荒唐卑微的念，希望他能醒来，能抵着我的额告诉我：“我不过同你开个玩笑。”可终归是我的痴念妄想。

夜华被他爹娘放一副冰棺里，当着我的面，抬了青丘。我只留了他一染血的玄袍。

此前折颜送了棵桃树给我。我将它栽到了狐狸，日日浇添，不日这桃树便得枝枝杈杈。桃树开第一朵那日，我将夜华留的玄袍收敛棺，埋在这桃树底，了个衣冠冢，不晓得待这棵桃树繁满枝时，它会是个什么模样。

迷谷说：“姑姑，您还记得您有个儿吗，要将小殿接回青丘吗？”

我摇了摇手。我自然记得我有个儿，我给他起名叫阿离。但我连自己都不大有工夫照顾，更遑论阿离。他在天上会被照顾得很好。

夜华被他爹娘带走后，我在桃树枯坐了半月，整日里浑浑噩噩，前常现他的幻影。皆是一玄袍，发柔柔散来，发尾拿帛带绑了。或靠在我膝翻书，或坐在我对面摆一张几作画，君布雨时，还会将我在怀中，帮我遮雨。枯坐在桃树的这半月，我觉得夜华他时时伴着我，我很满足。

我觉得心满意足，折颜、四哥连带迷谷、毕方四个却仿佛并不那么心满意足。第十六日夜里，四哥终于忍无可忍将我提了狐狸，放到镜跟前一照，敛着怒气：“你看看你都成了个什么样，夜华死了你就活不去了吗？”

四哥说得不错，我觉得我是活不去了。可我不晓得是不是我灰飞烟灭了，就一定能找到夜华。灰飞烟灭这档事，总觉得大约是什么都不剩，一概回归尘土了。倘若我灰飞烟灭了，说不定就记不得夜华了，那还是不要灰飞烟灭的好，如今我还能时时看到他在我跟前对着我笑，这样好。

镜里的女神仙面惨白，形容憔悴，双缚着厚厚的白绫，那白绫上还沾了几片枯叶。这个白绫得同我日常缚的那一条不大一样。脑慢吞吞转一圈。哦，月前折颜将我捉去换了，这个白绫是他制的上了药的白绫，是以同阿爹为我的不一样些。

四哥叹了气，沉重：“醒醒吧，你也活到这么大岁数了，生离死别的，还看不开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