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2节(2/4)

忽然之间，蔺承佑的心梗得很难过。

回忆完这段往事，滕绍已是双猩红。

施咒成功的，绝不仅仅一人。落到滕老将军上，祸及的是滕将军和滕玉意。

智仁和尚问蕙娘是从何时开始噩梦的，梦中又见到了什么。

涩然思索了一会，蔺承佑将目光移向滕绍的那件里衣。

说到此，滕绍闭了闭：“我跟蕙娘一样，只希望玉儿能平平安安地活去。”

这件事，到底是谁的错？

直到被敌军砍颅，滕元皓仍凝视着安城的方向，像在拷问，又像在沉思，但目光中的那份定，从到尾没动摇过。

滕老将军一腔血为国效忠，但直到临死那一刻都没能盼来朝廷的粮和兵。

人届中年时，智仁忽然对佛门心生向往，索舍袍遁空门，开始潜心钻研佛理。

平生一遭，他无法给答案，这样一段椎心泣血的往事，这样一场惨烈至极的兵祸，哪怕他其中，恐怕也没资格评判对错。

滕绍表沉涩，俨然早已定决心：“早此这次征之前，就有人卜我会遭遇不测，就像玉儿‘前世’经历过的那样，我照旧会死于三十八岁这一年。明白错勾咒的真相后，我便开始设法为我和玉儿破咒，但有人告诉我，咒怨只有靠咒怨来化解，我死时穿着这样一件衣服，便会魂飞魄散无法回，错勾咒只能影响三代人，如果我能一个人揽去最重的咒怨，落到玉儿上的惩罚就会相应地减轻许多……”

或许是提到了妻，滕绍的嗓腔微微颤抖。

蕙娘说怀女儿时曾过噩梦，但生女儿之后就不了，女儿满四岁生辰时，她曾到宝莲寺为父女俩消灾降福灯，不料这灯一，那噩梦又来找她了。

“滕将军是想将所有的咒怨都引到自己上，所以才提前准备了这件逆写着遁甲缘经的衣服？”他中有了然，更多的是悲凉。

英雄血不泪，滕老将军是抱着遗憾牺牲的。

智仁和尚慈眉善目，一双耳可及肩，蕙娘看他天生异相，便向他请教自己噩梦缠的事。

不论滕家后人愿不愿意，命运的绳索早已悄然锁住了他们的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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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使改换命格，等待他们父女的，也将是一次次的“死于非命”。

一刻，滕元皓天立地毫无惧，将士们却痛哭不已，并非怕，而是恨。滕将军铁骨铮铮，守城这半年，以卓绝的智慧和可敬的韧带领他们无数次击退敌军，哪怕朝廷派来一支援军，哪怕那只援军只有数千之众，他们也不会一步步走向绝境。

那一年，妻因为夜间噩梦的事整日心神不宁，为了消灾降福，蕙娘许愿说只要路过佛寺都会烧香拜佛。

“得知真相后，我常在想，当年换作是我守南城，我会怎么？”滕绍声音暗哑，“一旦南失守，战火会蔓延大江南北，到时候遭殃的是数以十万计的百姓，平叛也会变得愈发艰难，但城中的四千多百姓又何其无辜？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，他们也想活去，面对守城的将士们的兵刃，他们只能一个个被……整整两月，百姓们面临的那恐惧和绝望，与炼狱何异。我想他们临死之前一定恨透了我阿爷，否则何以宁愿魂飞魄散，也要诅咒滕家的后人不得好死。”

蔺承佑久久缄默着，四千多人的刻骨怨恨，化作了一难解难消的大咒怨。

那回他带妻和玉儿回扬州，妻看到渭岸边的佛寺，就让他令泊船，寺烧香时，碰巧遇到了智仁住持。

其实当年南城一破，淮南立即有另一支朝廷援军赶来了，这支队足有四万之众，趁叛军尚在休整之际，一举夺回了南城。只要再持两日，滕老将军和其将们就能获救，可惜这些事，滕老将军再也没机会知了。

智仁和尚说从未听说祈福灯会惹来冤祟的，怀疑蕙娘的女儿中了什么诅咒，凡是为这孩祈福的行为都会遭致反噬

蔺承佑的心跟面一样沉重，南之战的真相除了残忍，还透着无限辛酸。

智仁和尚的经历与旁人大不同，他在家和尚之前是个士，据说他早年常跟几名友四除祟，斩杀过不少邪。